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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一一,究竟算得上是一個「歷史拐點」,還是東西中美盛衰點?
但是至少可以問三個問題:
二〇一一至一四年,我在歐洲、南亞、台北、北美飛來飛去,深有感觸的一点是,西方生活方式难道未被顛覆吗?伊斯蘭恐怖攻擊雖未得逞,但令西方舒適的生活有限化,安檢已成常規,每次進出機場皆須掃描身體行李、去下腰帶、脫掉鞋子、拿出電腦手機,瑣碎不堪,卻人人習以為常,而這一套通行全球,未聞有任何飛機被炸毀空中,亦屬奇蹟。
安全課題由地方性、區域性轉為全球流動性,恐怖威脅施加於全球任何個人,等於綁架全人類,這是世紀魔王如希特勒、斯大林、毛澤東都未能做到的,西方價值核心個人至上亦在最基本層面受到挑戰,這還不是生活方式被顛覆嗎?反恐除了訴諸武力別無他途,也陷入以暴易暴弔詭,至今看不到解決之道,基督教文明可謂觸底。
二、「韜光養晦」與「战略机遇期」
“六四”屠杀和接踵而来的苏联东欧巨变,也许是一个巧合,却对北京政权的合法性,构成前所未有的挑战。邓小平当即提出两个方针﹕”韬光养晦”和”绝不当头”,前者应对西方制裁;后者应对苏联解体所引起的”社会主义阵营”坍塌局面,邓小平的话叫做”我们不抗大旗,谁愿扛谁扛去。”两者的基本策略,都是避开锋芒,不当”出头鸟”,以争取喘息的机会。稍微熟悉中国历史的人,都会由此联系起类似越王句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的历史典故,甚至几年前林彪对毛泽东的”韬晦之计”,也是一种”古为今用”。可惜对渊源流长的这种中国”光棍”传统,西方现代政治学很缺乏研究,而这段颇有研究价值的中国外交史课题,至今空白。
九〇年代初中共的重大战略变更,并未引起西方的注意。基本上,中共把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较量,从冷战形态转换成另一种经济竞争的形态,尝试极权制度以市场经济改革而存活下去的途径,他们正是通过西方的经济学观点,看到了相当大的可能性﹕经济生活的国际化、区域集团化(西欧、北美、东亚三个”经济圈”的出现)使美国主导的”世界新秩序”矛盾丛生;跨国公司和跨国银行对世界经济和贸易的控制,是超制度超国界的,其利润第一的本质决定了中国巨大市场在国际事务中的举足轻重;全世界居民不分国籍都更喜欢泊来品,使劳动力低廉的中国对西方具有长期的竞争优势,等等。
然而此刻美国的对华政策,又正中鄧小平下懷,其潜台词,是尼克松的一句话:取消对中国最惠国待遇,最大的受害者并非中国,而是”仰息自由市场的人们”。这句话要翻译才能懂,即西方「自由市场」离不开中国廉价劳动力,这几乎如同资本离不开利润一样。
这里可以做一个比拟式的想象: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羅斯福令美国的制造业,充當”全球民主兵工廠”,这种规模,在不到一个世纪后,尽数被东方的一个共产党政权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