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符号各诉城市想像 ——记《名园茶聚.远舶之城》

《名园茶聚.远舶之城》演出纪录。(来源:作者提供)

下笔之时,演出已经结束。在活动盛事特别多的11月,呷一口茶的闲情弥足珍贵,品一台戏更要下足功夫。在全球化的今日,城市藉文化与外地交流又或攀比,同时透过文化为城市塑造形象、营销形象;而反过来,文化也在向城市的人探寻想法。或正如剧中所说的:格局,看待事物的眼光;胸怀,空间格局、故事格局、世界格局……

「今次我们想回答一个问题:我们怎样去想像这个城市的将来?」

「有时我们会对一个地方有无力感,觉得无奈,而我们觉得,讲故事是经营生活的一种方法。」

「讲故事不只是『从前这个渔村怎样怎样』,还有很多很多角度。你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去主动观察城市。」

「如果人人都放弃了讲故事,这城市就可能被大敍事淹没。」

这是《名园茶聚.远舶之城》的编导李淑雯和李沛荣受访时的开场白。

 起锚

这对组合曾于2020年及2021年澳门艺穗节及艺术节,在卢家大屋带来《大堂巷七号睇楼团》。今次在111517日上演的《名园茶聚.远舶之城》(下称《名园茶聚》),则是以他们于2021年及2023年在香港大馆发表的环境体验剧场作品《墙边练习曲》和《未境进行曲》为灵感。「我们在当中有关物种流动资料搜集中,找到一条支线是有关澳门的,就是香港早期一些园林的建设,有澳门的外籍人士参与。」李淑雯介绍,多年来,两个城市不断相互影响彼此,澳门当年的经验也成为了英国人在香港开埠初期的重要参考。「城市的相互关系,是我们今次的主要轴心。」

是「今日〇〇,明日△△」的意思?「应该说,过程中我们惊讶地发现,城市与城市之间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今日香港,明日新加坡』,或『今日上海,明日香港』,城市和城市之间可以无限地代入这个关系。城市和城市之间你必定会找到联系,而这联系也会因应时代的需要而改变。」李淑雯说,「例如香港不断在说『夜缤纷』、『盛事之都』的同时,其他城市也有反应,而新加坡成功取得Taylor Swift演唱会。」所以,我们可以不断寻找城市之间的联系,去构建不同的故事。

《名园茶聚.远舶之城》演出纪录。(来源:作者提供)

航行

今次《名园茶聚》于纽曼枢机艺文馆演出,那同样是一幢旧建筑,但李淑雯和李沛荣分享,有别于《大堂巷七号睇楼团》,今次他们特地避开厚重的历史资讯,而更倾向以符号去说故事。二人本身是多媒体艺术工作者,李沛荣的动画作品《灯塔》亦曾于2019年入围台湾金马奖。他们表示,今次特意让设计风格显得很 RAW(粗糙),让房间内的不同元素可以更好地融合。

作品以演员在花园用茶壶沏着青柑茶开始,也在花园以「澳门独有」的纸包饮品柑香茶作结。在第二幕,他们在房间内架起一个个电子屏幕,放映着现代城市的画面,两个演员分别代表古时的原居民和葡国天主教传教士/商人,透过对话构建出一个关于城市发展的讨论,几平方米大的房间仿佛超越了时空。第三段则是代表凤凰木和面包树的两位演员不断在同一条楼梯来回上下,并讨论着自己作为外来物种,漂洋过海后在异地落地生根,又面对社会环境改变的无奈。「以人类生命的角度去判断甚么是有用、甚么是无用的想法,竟然左右了我们的轨迹。」

泊岸

被动的当然不只是植物。在历史的洪流下,身不由己的还有植物学家。在殖民扩张的局势中,学者也不过是棋子,植物学的专业只被用作识别有贸易价值的物种,在经济上控制新扩张的土地。但这些学者中,有人是支持黑奴有更好待遇,甚至用黑人的语言去称呼一些物种。即使如此,也有不少远渡重洋的植物学家随着他们精心搜罗的树苗,与船员一起因无情的风浪或海盗而被吞噬于怒海之中;或是死于疫病、又或是被杀。即使是皇家园艺师,微薄的薪水本已令生活困难,当得不到有效的支持,身处异乡又语言不通,有的就只是冷落、孤立、受挫,工作举步维艰。

演出当中当然没有提到这些。这些是我无意中翻书看到的。还有的是,有学者指出,中外园艺师在1819世纪时的交流也带有「过招」的意味,而在当时一些英国人看来,「商业、贸易、有用的知识(尤其是科学和工艺)和公平竞争正是成熟的基石」——这再次让我想到《名园茶聚》在最后一幕将邻埠香港隐称「系统之城」。同时,有别于《大堂巷七号睇楼团》那种「卢九敌不过时代」的感觉,今次在《名园茶聚》中,「系统之城」在探寻出路。

《名园茶聚.远舶之城》演出纪录。(来源:作者提供)

「这次演出主要完成了澳门的部分,香港的部分很少,还是在work in progress的状态。」李淑雯说,觉得澳门是一个充满符号的城市,而香港是一个由系统组成的城市。

「『大堂巷』是将一个家族的片段放在世界历史脉络,然后由此思考。今次会更『贴身』,即使你不是大家族的一员,又或者话语权是否人或格局赋予给你。」李淑雯补充,「只要你肯去讲。其实每人都是一块碎片,而那块碎片你愿意怎样反映出来?就是最后这城市会如何组成,也是时代让人看到的一面。」

未来

题外话,这种「碎片化」的感觉其实也有在演出出现。每个段落的关联说不上层层入扣,但我发现,当在思考里面符号的象征,以及象征之间的关系有哪些不足/留空时,我亦在想像这个故事自己想要如何去说。

这一篇绝不是演出的总结。「作品的生命不在演出后完结,而是在演出后才正式开始。」以后的故事,还要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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