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自由是全人类的梦想――911十周年之际反思“文明冲突论”

到了二十世纪末，当苏联和东欧的社会主义阵营解体，中国也走上改革开放之路，世界迎来了自由秩序急剧扩展的时代。过去十年，我们见证了这个时代对美国的双重挑战。第一个挑战与911事件的发生直接相关，那就是自由秩序在全球的急剧扩展，打破了旧的地缘政治格局，也加剧了依然生活在政治压迫秩序下的文明和国家的内部冲突。其中一些国家是冷战时代美国长期的盟友。这种复杂的格局，给一些极端分子提供了制造混乱和泄愤的机会。不幸的是，这些极端分子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功，造成美国一系列重大的内外政策失误。第二个挑战，其实是更根本性的，那就是美国和西方独享自由时代的结束，冲击了美国长期形成的思维方式、安全体制和福利制度。这就是说，文明冲突论可能包含著对冷战后世界的某种误读，美国的自由价值本身不仅没有遭到非西方文明的挑战，而是更深入人心了。阿拉伯之春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恐怖分子袭击美国的成功，丝毫也不能改变人类追求自由的大势。但是，向全人类共享自由的时代转变，既充满机会和希望，也有巨大的风险和挑战。美国人并没有做好准备。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有可能正是针对美国人的这种状况而有意加强了挑逗性。在一个美国失去独享自由的新时代，更多的文明能够利用自由带来的实力增长提高自己的尊严，由此将对美国带来前所未有的竞争压力和政治压力。过去十年还表明，这个自由秩序急剧扩展时代的巨大风险，不仅在于美国会犯严重错误，而且其它文明同样会犯大错。美国未来最大的一个潜在风险，就是中共专制的领导人误读这个时代的大势。中国是911事件的大赢家，因为911事件让美国人不得不放弃以中国为最大对手，而把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作为主要敌人。中国经济得益于美国的这一战略调整，迅速崛起。现在，中国一些精英认为，中国已经有本钱来对抗美国。文明冲突论最大的问题，是低估了自由秩序在非西方文明中扩展的速度。亨廷顿不可能想像，信息技术的革命会如此神奇、如此有效地减少大规模流血冲突的机会。不过，亨廷顿还是可能被证明确有道理，因为中国出现疯子上台掌权的概率，并没有被减少到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