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日台湾人批评“反跨团体”遭起诉,日本跨性别权益面临多重挑战|Whatsnew

「特别是在近年 TERF 兴起之后,跨性别议题更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特约撰稿人 楠本和


2019年4月28日,人们在东京街头参加同志游行。摄:Alessandro Di Ciommo/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7月12日,日本横滨地方法院宣判,驳回“保护女性空间协会”的团体对在日本任教的台湾人刘灵均的诉讼请求。此前的2022年,该协会起诉刘灵均,指控刘灵均在 X 上将其称为“恶劣的反跨团体”损害他们的名誉,要求刘灵均赔偿他们55万日圆。

据刘灵均介绍,“保护女性空间协会”是主张排跨基进女性主义(Trans-Exclusionary Radical Feminist,简称 TERF)的团体。他们强调跨性别者不能、也不应该参与女性权利的运动,反对立法保护跨性别者的权利。刘灵均介绍,该协会在 X 转发一些“男扮女装的人进女厕/进女澡堂去性骚扰/性侵别女性”之类的新闻,有时转发的甚至是假新闻。 他看到此团体的贴文之后,在 X 上批评此团体的行为,并表示此团体是“恶劣的反跨团体”。

更重要的是,日本是 G7国家中唯一一个在法律上不承认同性婚姻或民事结合的国家。同时,就更广泛的 LGBTQ+议题而言,日本执政党自民党态度一直非常保守,其高层多次发表相关的争议性言论。例如2023年,曾担任岸田文雄执行秘书的新井正芳就曾表示,他“不想住在”一对LGBT夫妇的隔壁,他“甚至不想看他们一眼”。

有论者指出,日本政治和宗教过分紧密的关系是自民党在这一问题上极端保守的原因之一。前首相安倍晋三被刺杀后,日本社会曾广泛讨论强烈反对 LGBT 议题的“统一教会”与自民党之间过于密切的联系。在这样的状态下,跨性别权益的推动显得尤为困难。2004年,在自民党右翼弱势的情况下,《性别认同障碍者性别处理特例法》(下称特例法)最终获得通过。尽管如此,特例法对更改登记性别的要求仍然极为严格,包括要求经两名以上医师诊断确认为性别认同障碍者、未婚、没有未成年子女、没有生殖腺或生殖腺功能永久丧失的状态、外观接近另一性别的性器官等。

其中,“无生殖能力”和“外观接近另一性别的性器官”的要求,等同于强制跨性别者进行绝育手术。而日本也是可以更改登记性别的国家50多个国家中,唯一有未成年子女不得更改登记性别的国家。自2004年迄今,已经有一万余人依据《特例法》进行法律上的性别变更,而相关团体一直试图循司法途径推翻有关规定。

2022年,住在静冈县的铃木向法院声请,在不符合《特例法》要求的“无生殖能力”情况下,将法律性别变更为男性,并一路上诉到最高法院的大法庭。2023年10月,最高法院大法庭13位法官一致同意并宣布《特例法》要求“无生殖能力”的相关条款属违宪。法官在判决书表明:“手术要求限制了不被违反意愿而受到身体伤害的自由,并迫使当事人做出接受手术或放弃户籍性别变更这样如此严酷的二选一抉择。”

这一判例推翻了2019年最高法院的另一项判决。当时,住在冈山县的臼井同样向法院声请不经法律规定的绝育手术,将法律性别变更为男性。但当时最高法院却是认定相关条款合宪。

2024年7月10日,广岛高等法院又就《特例法》中的外观要求作出裁决。法院认为,如果将外观接近另一性别的性器要求解释为必须进行性别重置手术才能符合条件,则很可能违宪。因此,法院允许了未接受性别重置手术者的法律性别变更。

由于上述2023年10月最高法院大法庭宣布“无生殖能力”的法律要求违宪,故实质上已经允许跨性别男性无需手术即可进行法律性别变更。而这次广岛高等法院的决定则为跨性别女性开辟了不需手术就能进行法律性别变更的途径。

不过,正如刘灵均所遭遇的一样,在日本反对跨性别的声音仍然高涨,特别是在近年 TERF 兴起之后,跨性别议题更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在讨论修改特例法时,国会中又出现诸如增加漫长的等待期和强制荷尔蒙治疗等令人不安的修法方向。日本跨性别权益的推动仍面临重重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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