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K18N的加护病房,是见证我重生的重要地点。

时间先回到今天,不经不觉接受肾移植近一年,目前身体状态恢复到七成以上,去年在K18N发生的事,我没刻意去牢记或忘记些什么,而是让这段经历成为我人生重要的部分,虽然毕生难忘,我认为淡淡的放在心里更合适。可是,母亲脑海里一直记著移植手术时发生过的所有事,每次当她想起和父亲先回澳门,让我独留医院这件事,她总是带著自责的语气说:「我觉得自己当日像把你丢在医院,然后自私地离开一样。」听到母亲的想法,我立即跟她解释:「事实并非如此,而是我必须留院。何况当时刚做完手术,你们不能进入加护病房照顾我,根本做不到任何事。而且你们太累了,必须回家休息,若你们也倒下来,出院后谁来照顾我?所以你们的身体健康亦同样重要呀!」

那时候我每天接触最多的是医护人员,手术后第二天上午,已经要进行各式各样的检查!还以为可以先躺个几天再做,看来是我太天真了。经历了第一晚的手术后疲累、持续抽血,以及监测仪器声的打扰,让我过了一个「睡了跟没睡一样」的难熬之夜。第二天张开双眼不久,床前已站了两名中央输送队人员,他们核对过我的身份证资料后,便和病房助理著手帮我过车床,为移送我去扫描做准备。期间护士一直在旁看著,对我说:「待会送你去做核子扫描(DMSA)那是一种精密仪器,平日大多数作扫描癌症用。当然我们不是说你患癌,而是经过扫描确认一下新肾脏的位置和血管分布,以及血液运行状态。」

虽然不知道核子扫描是什么回事,我仍点头示意明白,就在两名工作人员床边准备帮我过床,护士突然叫住他们:「等一等,你们要穿上防护衣。」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好奇问:「怎么?病人有传染病吗?」护士说:「不是,是你们必须要穿。」话毕工作人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边穿上防护衣边说:「明日了,病人干净,我肮脏。」

这句话背后意思是:我是大手术后有伤口的病人,属非常时期,外界的人或事绝对不能接触我,减少甚至杜绝细菌攻击伤口或感染身体个别部位,所以相对我的状况,工作人员是肮脏的,让他们穿上防护衣是保护我。最后通过工作人员与保安员沟通,保安员会在我被推出病房前,在升降机处先锁定一部「职员专用升降机」让我们单独使用,这样做可以将我们和人群隔开,避免我受到外来细菌感染。

说来这部「职员专用升降机」很特别:既为医护人员所使用,亦为有需要病人提供即时服务。为了能更快到达指定楼层,升降机里面一般坐著一名工作人员,一面接听「CALL LIFT」电话,另一方面又负责操控升降机到各个楼层接中央输送队或其他躺床不能动的病人。这种操作有点传统,让我想起80、 90年代,在澳门比较有名气的旧式酒楼,跟K座大楼的升降机一样,里面坐著一名专门帮客人按楼层数或做接待工作的「电梯女郎」,算是勾起了我的童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