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T编者按:2024年即将过去,中国数字时代为读者整理了年终专题,共7篇,包括年度每日一语、年度404文章、年度报告汇、年度敏感词、年度播客、年度视频和年度人物。
本文是年终专题第3篇,下一篇是《2024年度播客》。
2024年,被网友戏称为“幻象交织年”。这一年,中国社会的现实与叙事之间的鸿沟愈发显著。中国经济“唱响”和“唱衰”的反差成为舆论场的焦点。一边是官方在国际场合高调宣称“经济回暖,信心重振”,另一边却是现实中降薪、失业潮以及年轻人“摆烂”的无奈与迷茫。
从“无差别事件”受害者的悲愤到经济唱响与唱衰的鲜明对比,再到“六四”事件纪念日被压制的沉默气氛,裂痕愈发显而易见。而无论是天灾人祸还是经济困局,那台日夜不停的审查机器始终运转,将真相掩埋,将质疑屏蔽,将一切试图突破控制的声音悉数湮灭。
今年的“六四”纪念,仍然如往年般被严格封锁。从社交平台到公共空间,相关话题被全面删除,那些为自由付出代价的记忆再次被无情抹去。与此同时,中共对社会的控制也愈发无孔不入,从个人社交网络到经济领域,从教育政策到文化创作,无不笼罩在“维护稳定”的名义之下。而经济领域的“唱响”叙事与普通人的真实困境则更为刺眼:官方高调宣称“经济回暖”,但普通人生活在降薪、失业和不断上涨的生活成本中苦苦挣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躺平或“跑路”。
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逐渐加深的恐惧社会:“无差别事件”的问责化为禁声,关于凶手的讨论瞬间消失;经济低迷中的讨论声音被视为不稳定因素被迅速打压;“六四”的沉默被视为一场年度例行的“稳定胜利”。就像网友们讽刺的那样,“表面一片祥和,实际是深度压抑的荒原”。
在2024年即将落幕之际,中国数字时代第3篇年终专题《年度敏感词》,我们将呈现这一年中被压制的故事:从珠海体育中心现场的惨烈到“六四”的沉默,从经济挣扎到青年摆烂,试图突破控制的阴影,让沉默的真实得以被更多人听见。
中国经济的“唱响”与“唱衰”
敏感词:
整个国家都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氛围
2月2日,中国A股主要股指悉数下跌,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上证指数一度跌破2700点。而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人民日报于同日发表了一篇题为《整个国家都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氛围》的文章,该文引发了不少网友的激烈嘲讽,相关话题呈现了惨遭严重翻车,大批网友留言痛批官媒虚假宣传,微博最终将话题“#整个国家都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氛围”屏蔽。
实际上,自2023年12月15日起,中国官方就要求“唱响中国经济光明论”,并批评“唱衰中国经济论”是人为构建的“话语陷阱、认知陷阱”。有关中国经济的话题,也成为了贯穿2024年的关键。
敏感词:
中国经济 + 彻底崩溃;中国 + 腹背受敌;经济 + 腹背受敌;繁华渐逝;中国经济 + 陷入 + 资产负债表;中国经济 + 彻底崩溃;三中全会 + 中国经济无解药
7月份,中文财经圈热议一篇长文,其题目是《繁华渐逝:腹背受敌的中国经济》,文章广传两天,但稍后就遭到了全网删除。《繁华渐逝》是3万字的长文,加上图表和参考书目,有50页之厚。尽管如此,中文互联网上对于该文章,及其涉及中国经济问题的讨论,还没有歇止。
【404文库】丹江湖上钓鱼翁|繁华渐逝:腹背受敌的中国经济(3万字长文)
稍早,美国总统乔·拜登在接受《时代》杂志专访时,质疑了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说法,并说人们认为北京越来越强大的说法并不准确。
“这个经济体怎么增长?他们的经济处于崩溃边缘。还有人说他们的经济在蓬勃发展?别扯了。” 拜登补充道。
时事评论员章家敦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认同拜登所说的“中国经济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认为,中国经济模式已经枯竭。这个国家经历他们自己的2008。当时,中国领导人不愿国家陷入衰退,所以,他们采用了历史上最大的规模的债务刺激计划,现在是他们还债的时候了,但他们没有办法。
章家敦认为目前中国的政府债务占GDP比率在350%左右,甚至更高。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2022年美国债务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为115.7%,日本为216.5%,而到了中国则是“无此地区数据”。
可以察觉的是,中国政府并不希望自己的百姓亦或是外人讨论他们当前的经济状况,以及执政者的处境。
敏感词:
泉港区砸锅卖铁;地方政府 + 砸锅卖铁;璧山 + 砸锅卖铁;重庆 + 砸锅卖铁;砸锅卖铁 + 工作专班;青海海东市 + 砸锅卖铁
就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重庆市璧山区、青海省德令哈市等地政府发布的成立“砸锅卖铁”专班的红头文件在中文互联网上广为流传。
该文件全称为《关于成立重庆市璧山区“砸锅卖铁”工作专班的通知》(璧山府办[2024]26号),其中提出:“按照《重庆市璧山区推动国有资产盘活工作方案》相关要求,经区政府研究,决定成立重庆市璧山区“砸锅卖铁”工作专班。工作专班由常务副区长担任组长、区财政局局长、区国资中心主任任副组长,工作专班下设办公室在区财政局。”
该消息引起网民关注之后,有网民证实,除了重庆璧山区外,青海省德令哈市等地也已成立“砸锅卖铁”专班。
目前,多个相关微博话题已遭到屏蔽,网民的留言也被审查删除。
有网友提问到:不是遥遥领先吗?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
尽管如此,习近平和中国政府依然秉持着他们一贯的“撒币”风格。9月5日,中非合作论坛在北京正式开幕。官方称,有来自中国和53个非洲国家的国家元首、政府首脑、代表团团长、部长以及非盟委员会主席等分别出席峰会和部长会。习近平在峰会上承诺,未来三年向非洲提供三千六百亿元人民币的资金支持,引起民众不满。
为推动落实“十大伙伴行动”,习近平承诺未来三年,愿提供3600亿元人民币额度的资金支持,包括提供2100亿元人民币信贷资金额度和800亿元人民币各类援助、推动中国企业对非投资不少于700亿元人民币。
此外,中国还将支持非方在华发行“熊猫债”,并向非洲提供十亿元人民币紧急粮食援助,为非洲创造不少于一百万个就业岗位,以及向非方提供十亿元人民币无偿军事援助。中方还愿主动单方面扩大市场开放,给予同中国建交的包括三十三个非洲国家在内最不发达国家100%税目产品零关税待遇。
在微博上,多数官媒的微博相关报导下边均是“评论内容暂不显示”。
习近平的领导班底
敏感词:
胰腺;胰腺癌
2024年开年之际,中国股市经历持续走低。1月19日,习近平提及金融监管的讲话似乎对股市暴跌起到了某种加速效果,他要求有关部门做到“长牙带刺、有棱有角”。
而安徽省委书记韩俊则吹捧道“我们深切地感受到,中国的金融取得巨大的成就得益于习近平总书记的领导,得益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科学指导。”
1月24日,X(原推特)上传出习近平罹患胰腺癌的消息,虽然这一传言无法证实,但有不少网友调侃这可能是拯救中国股市的唯一方法——“此君一死,经济能活”。
颇为巧合的是,1月25、26日中国股市出现大幅反弹,为该传言的传播增加了一丝喜剧效果。以至于有网友感慨“看来现在什么好消息也不构成利好了,能拯救市场的可能只有噩耗了。”
1月31日,河南网红王大娟透露,自己的老公高波不幸因胰腺癌去世,年仅32岁。这对网红夫妻曾拍摄了大量记录日常生活的视频。由于该新闻正好与涉习传言为同一种病因,不少网友对其进行了“恶意转发”、“祈翠”,导致话题“#网红王大娟老公因胰腺癌去世”一度登上微博热搜。最终它遭到了官方封禁,搜索时会提示“抱歉,该话题内容未予显示”。
而后,微博将“胰腺癌”设为禁搜词,仅可见V用户发言;抖音搜索“胰腺癌”一词,几乎全部结果均来自实名医生账号。
敏感词:
习近平统治中国;习近平 + 龙颜大悦;习近 + 注定失败;近平 + 注定失败;言論自由 + 習近平
3月4-5日,“两会”在北京召开,中国当局加大对于“习近平”敏感词的审查力度。有关他连任统治中国、打压中国言论自由、指导中国经济开倒车的相关话题均遭到了屏蔽。
值得一提的是,“龙颜大悦”再度成为两会敏感词。这是一档纯草根的非商业性网络视频娱乐节目,由天涯社区配音公社版、娱乐八卦版联合推出,于2010年6月14日首播。第39期【龙颜看两会】于2011年3月14日播出后反响强烈,引起诸多网友共鸣,最终该期视频遭到全网封禁。视频存档和文字版详见中国数字空间页面《龙颜大悦:内地网民闹爆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