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为什么会失败》林明仁推荐序:大哉问,大哉答(附:内容简介、作者简介、目录)

转自 博客来
作者:林明仁

  在戴蒙(Jared Diamond)教授亲自主持、依其畅销书《枪炮、病菌与钢铁》制播的影片中,一开头戴蒙的新几内亚朋友就问他:「为什么白人有这么多好物,而我们新几内亚人这么少?」

  这个问题乍听之下平淡无奇,但却很可能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问题:长期经济成长与发展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一千年前,世界各地人的生活水准并未有太大的差异,为什么一千年后,美国人的所得是阿富汗人的五十倍?而非洲大部分国家每人平均国民所得都不超过一千美元?是因为工业革命吗?那为什么它发生在英国而不是中国或非洲?国家要如何才能持续的发展?怎样的国家会走向衰败?难怪诺贝尔经济奖得主卢卡斯(Robert Lucas)曾说:「一旦开始思考经济成长的起源,你就很难再想别的问题了!」

  地理环境决定一切?

  戴蒙在他的书中,提供了一个简洁有力的答案:「地理环境决定了一切。」(翻成白话就是:一切都是命!)九千年前,幸运住在肥沃新月的人们,从采集进入了农耕,并且学会了种植与驯化如马、猪等野生动物,农业生产力增加的结果,让人类有更多精力发展更复杂的文化、技术与社会结构;而欧亚大陆的横向连结,有别于美洲或非洲大陆的纵向连结,因不需横跨不同纬度(因此没有气候适应的问题),也让整个交流(不论是贸易、战争、技术或疾病及其抵抗力)与发展相对容易。这个一开始的起点优势(head start)经过长时期的正向循环(positive feedback loop)不断累积后,到十五世纪,已经足以支持欧亚以枪炮与病菌殖民美洲与非洲,开展五百年的霸权,而这一切都是一开始的地理环境所造成!

  这个理论看来非常吸引人,一些学者如哥伦比亚大学的沙克斯(Sachs)也持相同的看法, 但是有人或许会问:「那为什么过去五百年来欧洲的发展领先亚洲?而许多地理文化环境几乎完全相同的地方如南北韩、甚至是美墨边境上仅一墙之隔的两个小城镇,在今天的发展却如此不同?」

  笨蛋!问题在制度!

  艾塞默鲁和罗宾森以两人十五年来共同研究的成果,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是地理环境,而是制度──是我们如何组织社会来生产并分配资源的制度过程,决定了我们今天是否繁荣昌盛!制度是经济发展的前提,也是决定国家走向兴盛或衰败的最大原因。若能在经济上致力于保护财产权、制订不因人而异的游戏规则、鼓励资源往新科技方向投资;并且在政治上广泛分配权力、建立制衡并鼓励多元思想,国家就能持续发展。反之,国家若被只想攫取资源的少数政治菁英把持,则必然走向衰败。两人在书中将此二者定义为广纳型(inclusive,或也可译为涵纳)和榨取型(extractive)制度。作者即以这两个概念贯穿全书,讨论社会科学中最重要也困难的问题之一:什么原因决定了国家的制度选择?这个选择的长期后果又是什么?

  书中列举出许多历史实例来反复阐述这组核心概念。两人论证「广纳型的经济制度」会与「民主且重视多元价值的广纳型政治制度」形成良性循环、相互支持。书中以英国光荣革命为例,从以议会为主要政治权力运作场域开始,经过代表社会各个势力相互制衡的动态政治过程(虽然其中或有你死我活,试图为自己团体设立掠夺型制度的斗争)之后,形成了广纳性政治与经济制度的良性循环,也对日后工业革命的诞生及英国的发展,奠下了良好的基础;反之,「榨取型的政治制度」则会与「榨取型的经济制度」相互唱和,形成恶性循环,即使短期之内会有经济成长,但必然无法持续。

  另外,这些制度的影响,也往往比我们所想像的还要影响深远。书中也引用两位皆于哈佛大学经济系任教的新秀努恩(Nathan Nunn)与戴尔(Melissa Dell)的研究来支持此一论点。努恩整理四百年前非洲黑奴买卖运送的资料发现,「当年」输出越多奴隶的地区,「现在」的经济发展越差。或许有人会问:「说不定此一相关是因为越贫穷地区输出越多奴隶的缘故。」但是其实正好相反──奴隶输出是与该地区跟港口的距离有关(以经济学的术语来说,即是以港口距离作为工具变数)。依照他的估计,如果当年没有奴隶贸易,非洲现在与世界其他地区的差距会缩小百分之七十!另外,由于当时黑奴大部分是被亲友或他族拐骗强掳,因此时至今日,对他人的信任程度也受到当年奴隶交易的影响!戴尔则是以西班牙殖民秘鲁境内时所实行的原住民强迫奴役制度(称之为米塔﹝mita﹞)为研究对象,发现即使到了今天,在米塔边界线(此即经济学家所谓的回归不连续法﹝regression discontinuity﹞)两边的经济发展与生活水准,都仍然有不小的差异!

  另外,他们在书中也从许多面向来讨论制度是如何形成。其中包括:在国家面临十字路口时,些微的差异(如十七世纪的英国与西班牙)可能就会导致不同的抉择。透过蝴蝶效应,数百年后两国样貌就会大不相同。而有丰沛自然资源的国家,有时也会受到此一恩赐的诅咒。更重要的是,政治菁英在发展过程中,经常扮演的是阻力而非助力的角色!这些推论过程与历史事实的连结,在书中俯拾皆是,展现了两位作者博览群书、旁征博引的功力!我想我就不要再爆雷,把这些阅读的乐趣留给读者吧!

  而这些论点,其实也对发展经济学的研究,与联合国和其他非营利组织该如何协助贫穷国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些学者如伊斯特利(William Easterly)就抱怨:现在有太多的研究能量花在西方能提供协助的小事上──要发放多少蚊帐来防治疟疾?发放多少保险套来防范爱滋病?发多少免费课本来增加教育程度?但是对于更重要的大问题研究却相对稀少。我们或许该问:是什么样的制度,让这个国家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哪一些制度改革,可以改变该地的经济及社会发展?如果我们不能从根本改变资源分配的方式,那再多的援助(这也是联合国目前的标准做法──邀请安洁莉娜裘莉和U2乐团主唱BONO送爱心到非洲)不但无济于事,也有可能带来反效果!事实上努恩和耶鲁大学的钱楠筠(Nancy Qian)就发现,「粮食援助」反而会使非洲发生内战的机率增加!

  严谨学术研究结果支撑的论点

  不过,有挑剔习惯或社会科学背景的读者或许会抱怨,许多例子虽然有趣且引用得宜,但是不免让人有事后合理化(ex post rationalization)之感:既然广纳是好的,那现在发展好的地方,其制度结构一定就是广纳型的,也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开始广纳型制度的历史起始点,反之亦然。会让人有此感觉是因为这本书主要设定的是一般读者群,因此将枯燥且复杂的统计结果或数学模型推论直接跳过,但是书中的结论,都是经同侪激烈争辩、审查后出版的严谨学术成果,而这些过程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尽可能将作者的循环论证减到最低。我在此就举两个例子加以仔细说明。

  首先让我们来细读两人在二○○一年发表在《美国经济评论》 (American Economics Review)的重要文章──「比较发展的殖民缘起:一个实证研究」(The Colonial Origins of Comparative Development: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这是他们两人一开始合作的重要里程碑,也是这一整支文献的重要起点。在这篇文章中,他们首先问道:

  许多学者都已有共识,重视财产权保护、实施较少效率扭曲的政策,以及有较佳政治制度设计的国家,会借由将资源更有效率地投注在人力资源、实体资本和基础建设的改善上,持续的推动经济发展;而直接观察世界各国的资料,也的确可以发现「财产权保护指标」与「每人平均国民所得」之间的确是有正相关的。看起来理论与资料相互契合,结论也是我们所乐见的,那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社会学家都会告诉你:「相关不等于因果」,财产权保护与国民所得的正相关「不代表」改善财产权就会增加经济成长。《苹果橘子经济学》中提到「警察越多的地方犯罪率越高」现象的讨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建立并维系一个好的财产权制度,是需要投入许多资源的(想像法院、警察以及各种典章制度所需的成本),因此制度与国民所得之间的正向关系,有可能只是富裕国家较有资源负担较佳的制度而已。另外,也有可能是这些国家在其他条件上的不同(比如说人民较为勤奋正直,或天然资源丰富),同时让制度变好以及所得增加所致。此即是所谓的反向因果关系(reversed causality)与遗漏变数(omitted variable),这两个问题如果不解决,那么上述的观察就只是虚假相关而已。

  这就是经济学家所谓的「内生性问题」,而解决之道即是找到一个只会透过改变制度来影响国民所得的「工具变数」。读者可以想像,上帝站在地球仪前面替每个国家掷铜板,正面就给好制度,反面则反之,这样的随机实验就可以保证观察到的制度与所得的相关,一定是「因果」!现实世界中的确存在这类似上帝之手的工具变数,但是并不好找。两位作者最大贡献在于:他们以「欧洲移民在殖民地的死亡率」做为工具变数,成功的解决了内生性的问题。他们发现,在疟疾与黄热病越猖獗之处,由于欧洲人越难在该地移民扎根,因此越容易设计一个榨取式的殖民体系,将重心放在如何将殖民地资源提取为母国所用;反之若死亡率低,较易落地生根,因此也就较容易将母国较好的财产保护、分立制衡的制度移植过来。即使是在殖民地独立后,新兴起的本地政治菁英也会因为改变制度成本太大,或者是本来在殖民政权下就已经与原来制度发展出一套共生共利的关系,而直接接收原本制度,这种路径相依的特性,使得当时设立的制度持续存在,对今天的经济发展产生影响。而这里所谓的「殖民地死亡率」就是一个绝佳的工具变数!这篇文章十年来已经被引用超过六千次,其影响力可见一般。

  同时,另一篇「西方为何让更多民众可以投票」(Why Did the West Extend the Franchise),则是从政治菁英和民众间的策略性互动,来研究投票权(民主)如何产生,以及其后果为何。这虽然是一篇相对复杂的数学模型论文,但是结论却是相对直觉:政治菁英之所以愿意开启政治改革释放权力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爱护人民,而是因为害怕社会不满情绪蔓延,造成动荡甚至革命,进而损及他们利益的缘故。那为什么结果不是在不改变现有制度的前提下进行重分配?比如说,不释出投票权,但是答应每人每年加发十公斤猪肉?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承诺是不可信的(not credible):一旦示威群众从广场散去,要再集结起来就几乎不可能,掌权者当然就也不必信守承诺了。倒推回来,群众就必须坚持下去,直至合理可信的安排出现为止。而当政治制度将更多人纳进资源分配的过程中时,此一广纳式的安排,也就增加重分配政策出现的机率,并减少社会的不平等。阅读至此,对台湾一九八○年代开始的民主化过程,与接著下来的社会福利扩张相对照,是否有似曾相识之感?这两篇文章其实就是两位作者一起研究的起点,书中所使用的广纳与榨取二词,也是由此演化而来。

  除了计量分析的严谨外,大量的历史资料与旁征博引的史实,更让人佩服两位作者的写作功力!当讨论到殖民地死亡率的问题时,他们就举了两个有趣的例子:第一个是十七世纪的一批宗教移民,在最后关头只剩两地的决选名单中放弃了圭亚那(Guyana),选择了另一个死亡率较低之处;第二个则是一七八五年英国的博尚(Beauchamp)委员会,本来考虑要将罪犯运至西非冈比亚(Gambia),最后也是因该地死亡率「连对罪犯来说都太高」而作罢。读者或许会好奇:接下来历史如何发展呢?那一批清教徒最后落脚在麻州东岸的普利茅斯,而英国罪犯,则被送到澳大利亚!而当讨论到投票权如何扩张,作者也以英国、法国、德国、瑞典的政治史加以佐证,能够同时将理论(数学模型的推导)、实证(资料的统计分析)以及历史事实加以结合论证结果,不仅是在经济学界,甚至在整个社会科学界都是非常少见的!

  对中国未来发展的看法

  使用这个概念,两位作者也对目前流行的中国崛起论提出了他们的观点。他们认为,中国目前的政治经济制度,本质上仍是一个榨取型制度。改革初期的高速经济成长,有一部分是由于将诱因结构引进原来完全无效率的生产制度,因此将整个中国原来完全错置的资源「归位」所产生的。另一部份则是因短期内快速引进了最有效率的生产技术取代原有低生产力技术而来(即经济学家所谓的technology catch-up)。因此一开始的高经济成长率,是在基期很低的情况下计算出来的,即使以购买力评价计算,中国每人平均国民所得在二○一二年也只有八千八百美元,比泰国、哥伦比亚、土耳其都还要低。而近期的经济成长,也有部分是由于共产党独占大量的经济资本,因此可以借由在短时间之内移动大规模的资源到某个部门而来的。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拥有审批权与选择性执法权力的政治菁英,才是趁机攫取了大部分的经济租的最大受益者。最近有关中国是由几百个菁英家族透过绵密的政商关系加以统治的报导,以及前阵子《纽约时报》的独立调查所揭露的总理绵密投资网络,似乎证实此言不虚。而在这样榨取型的政经制度之下,权力轮替的后果不是人民福祉的改善,而只是换了一批不同的政治菁英获取利益而已。虽然在过去几年,我们的确见到中国出现了一些零星的政治改革,但是这似乎仍不足以将中国推向一个广纳型政治与经济制度之间的良性循环。

  另一个他们对中国发展不表乐观的理由,则是来自于熊彼得「创造性的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的概念。此概念认为,经济发展的过程,经常是不连续的──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冒险成功,导致一个翻天覆地的大改变,这个新生产技术会将旧技术彻底淘汰,而这比起在原有的技术上做小规模的改良,是更能够增进生产力的。但是创造性的破坏只能在广纳型制度下才有办法被孕育──想像依靠旧技术获利的政治菁英,怎么可能不运用各种力量去打压此一威胁他们既得利益的点子。因此中国只能山寨既有的技术,无法在自己的制度下透过创造性破坏的过程,发展出取代旧做法的新技术,这样很容易就会达到经济学上所谓边际产值递减的状态,无法再继续支持经济成长。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对中国宣称已经找到结合「政治控制与经济成长」的神奇处方这个说法不买帐的缘故。以下这个稍带嘲讽的说法,准确地传达了他们的讯息:「你可以想像一个二十岁的大学辍学生,向国有银行贷款,准备开一家可以挑战国营企业的公司吗?在中国?(除非他是政治菁英的一员)」

  这些看法对正站在十字路口上的台湾有很大的启示:对于正朝广纳型制度的良性循环迈进的我们,要如何避免被吸入榨取型制度的恶性循环中?   两人个性背景迥异互补恰到好处

  艾塞默鲁与罗宾森两人所代表的,其实是汲取历史分析与政治经济学理论模型的养分、以统计方法结合历史资料、使用国家层级资料为分析对象、并借由历史的自然实验为切入点的历史与经济发展或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方向。记得十二年前第一次在芝加哥大学贝克(Gary Becker)教授的应用个体研讨会见到艾塞默鲁教授时,大家还对这种角度有许多疑虑,但是经过这些年来两人的努力,这样的手法已经被许多人所接受了。我本年度正好在麻省理工学院担任顶尖大学联盟交换学者,也因此与两位学者熟识,最后就让我对两人的背景与风格做更进一步地介绍。

  艾塞默鲁成长于伊斯坦堡,一九九二年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就拿到伦敦政经学院博士并留校任教,隔年即被麻省理工挖角至今,在经济成长、政治经济学、劳动经济学等领域皆著作等身,是公认的多产且跨领域的天才型学者。二○○五年获得克拉克奖时,哈佛的曼昆(Greg Mankiw)还开玩笑的说:「达伦!是时候让你的秘密双胞胎出来了!(it is time to let your secret twin out!)」 同行对他的评价,可见一般。

  他曾提到,其实在高中修习经济学时,他就已经对世界各国为什么发展如此不同产生极大兴趣。再加上成长过程中经历过土耳其的军事统治,更是让他选择以政治制度角度切入的重要理由。而不论是上课或在会议上报告,他总是声如洪钟、自信满满,再加上身材高大,看起来就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去年十月在美国国民经济局(NBER)一场以「中国经济何处去」为题的演讲中,一开始以就以一九六○年代美国经济学者错误预测苏联经济会在一九八○年超越美国的往事作为开场白(也可以说是结论?),把大家对中国经济成长的迷思,即大家对所谓中国式的「竞争」领导机制、隔代指派与共产党正确经济政策是造成中国经济成长的说法,以本书的论点加以一一反驳。这样不和稀泥、据理力争、捍卫自己的论点,也是成就一位好学者的重要特质。

  罗宾森的父亲则是英国派驻殖民地的官员,从小跟父亲住过迦纳、奈及利亚,以及千里达多巴等地,这个特殊的童年经验,显然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为什么这里人的生活与我如此不同」的疑问。而二○一二年秋季我旁听了他与努恩合开的比较历史的经济发展课程,也更亲炙其教学魅力。他不但上起课来博学多闻,随手拈来的史实与所要论证的观点环环相扣,而且经济、政治、社会学家的观点,在他手上玩弄起来也是那么轻松自然。更重要的是他一点也没有架子,总是耐心听完学生们的想法,再一一与其讨论。对于他不喜欢的论点,也仅会以诙谐带点嘲讽的方式加以评论;而对于尖酸批评他们的观点,他也不会如某些没有安全感的学者,以侵略性的言语加以反驳,顶多只是淡淡地说:「嗯,但这发表在《经济学季刊》上。(ya, but it has been published in QJE.)」展现出一派轻松写意的英国绅士魅力与气度。

  针对一般读者而写的科普书籍,市面上并不少见,但是能够将背后有扎实推论基础的学术研究成果,转换成一般大众可以阅读作品的学者并不多见。本书与《苹果橘子经济学》大概是过去几年来,在可读性与严谨度上最好的两本书。(该书作者李维特,也盛赞此书是「简洁有力」的精采!)而这本书的出版,也让他们在非学术圈的名声越来越大,不但世界各地演讲与邀约不断,据说连中国的领导阶层也都在阅读这本书:有人把书名翻成「国败论」(与国富论相对应),其影响力可见一般。不过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正值学术能量的高峰的两人,仍然坚守在学术的岗位上持续创作。他们这两年也共同发表了如「法国大革命的长期制度影响」、「纳粹大屠杀对苏联长期经济发展的影响」以及「国家选择何种经济制度较为有利」等多篇论文。罗宾森甚至还到哥伦比亚研究当地军阀如何形成治理制度,并与其他军阀和政府之间相互竞争的过程!其实,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特别是制度的起源,长期影响以及演变、及与其他经济社会状况间的互动,仍有许多未解的难题。以两人的研究能量,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再看到下一本类似的作品!

林明仁 台湾大学经济学系教授、麻省理工学院经济系交换学者

国家为什么会失败:权力、富裕与贫困的根源

ISBN:9789868879348

内容简介

  经济长久繁荣的关键,竟然是政治!  是要深化民主,或者向威权靠拢?

  《枪炮、病菌与钢铁》后,最具启发性与解释力的经典之作  克拉克奖章得主,经济学界最耀眼的新生代大师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一致推荐

  以截然不同的角度,重新解释人类社会的命运

  为什么有些国家十分富裕,有些国家却异常贫困?为什么穷国都集中在热带或下撒哈拉非洲,富国都在温带?带来繁荣富裕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富裕的社会能够一直繁荣下去吗?一个社会的贫困与富裕,是如同《枪炮、病菌与钢铁》所说,受到风土与物种之类地理因素的影响呢?或是受到宗教文化的影响?也许是穷国的官员想不到好的政策?

  作者的研究显示,穷国之所以贫穷,不是由于命定的地理因素,也不是因为传统文化作祟。糟糕的政策很可能不是因为执政者愚笨无知,而是他们刻意图利支持其权力的特权菁英,代价是整体社会的利益。繁荣富裕的关键在于这个社会采行何种经济制度与政治制度。

  一个社会若能将经济机会与经济利益开放给更多人分享、致力于保护个人权益,并且在政治上广泛分配权力、建立制衡并鼓励多元思想,作者称为广纳型制度,国家就会迈向繁荣富裕。反之,经济利益与政治权力若只由少数特权菁英把持,作者称为榨取型制度,则国家必然走向衰败,即使短期之内出现经济成长,却必定无法持续,因为特权阶级为了保有自身利益,会利用政治权力阻碍竞争,不但牺牲多数人的利益,也不利于创新,阻碍了整体社会进步。

  数千年的全球史也说明,制度可以往更具广纳性的方向移动,也可能会倒退回较具榨取性的状态,浅层的民主也可能被绑架成为实质的权贵政治。

  中世纪的威尼斯因为采行较广纳的政治与经济制度而迈向富裕繁盛,反过来又带动制度朝更加广纳的方向前进,盛极一时而称霸地中海。但早期的菁英豪族不甘于新人辈出瓜分利益,在当时全球最先进的民主制度下反扑成功,将威尼斯快速拉往封闭的榨取方向,因而导致它逐渐衰落。

  作者将备受推崇的多年学术成果,化为架构完整顺畅易读的一般读物。他们以全球史为素材,运用严谨的经济学分析与政治学洞见,几乎全面检视欧美亚非等地的历史发展,并提出简洁有力的理论解释。对于台湾当前的内外处境,此书恰是帮助我们厘清方向的重要启示。

  基于十五年的原创研究,艾塞默鲁与罗宾森列举出许多精采的历史证据,从罗马帝国、马雅城邦、中世纪的威尼斯、苏联、拉丁美洲、英国、欧洲、美国与非洲,建立了政治经济学的崭新理论,非常贴近当前世界关心的重大课题:

  ◆中国在威权统治下的经济发展,是否能持续狂飙并超越西方国家?

  ◆美国的好日子是否已经到了尽头?美国是否正从抵抗既得利益菁英扩大自己权力的良性循环,走向让一小撮人更富有并掌控更多权力的恶性循环?反观台湾呢?

  ◆要帮助数十亿贫困国家的人民脱离贫困,最有效的方式是什么?西方富国提供更高金额的人道援助?或是从本书作者对于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的互动观察当中找到可行方法?

  《国家为什么会失败》将会改变你看待世界与理解世界的方式。

作者简介

戴伦.艾塞默鲁Daron Acemoglu

  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曾任教於伦敦政经学院。2005年获颁克拉克奖章(John Bates Clark Medal),这个奖专为四十岁以下对经济学思想与知识有重大贡献的经济学家而设,是仅次于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荣耀,也是未来最热门的诺贝尔奖人选。艾塞默鲁是全球经济学文献引用次数最多的前十名经济学者,他的论文产量惊人,是经济学界最猛悍的新秀。

詹姆斯.罗宾森James A. Robinson

  哈佛大学政府系教授,既是政治学家也是经济学家。他是世界知名的非洲与拉丁美洲专家,目前在刚果、狮子山共和国、海地与哥伦比亚各国皆主持研究计划,每年夏季会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的安地斯大学授课。

译者简介

吴国卿

  现任国内财经专业报纸资深编译,负责翻译本书序言至第八章,译有《震撼主义:灾难经济的兴起》、《下一个荣景:当经济遇上政治》、《碳交易:气候变迁的市场解决方案》、《趋势力:改变未来15年的世界样貌》、《谁劫走了全球经济》、《衰退危机下的6大价值型投资》、《下一波全球货币大战》等。

邓伯宸

  资深译者,负责翻译本书第九章至十五章,译有《族群:集体认同与政治变迁》、《东方与西方的心灵交会》、《时间等候区》、《生活之道》等。

目录

推荐序:大哉问,大哉答∕林明仁(台湾大学经济学系教授)序言

第1章 很靠近却很不一样第2章 无效的理论第3章 富裕与贫穷的形成第4章 小差异和关键时期:历史的重量第5章 「我已见过未来,它行得通」:榨取制度下的成长第6章 渐行渐远第7章 转折点第8章 别在我们的领土:发展的障碍第9章 倒退发展第10章 富裕的扩散第11章 良性循环第12章 恶性循环第13章 当前的国家为什么会失败第14章 打破窠臼第15章 理解富裕与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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